有缘再见吧
 

【TSN/ME】六便士(内有麦花成分,不是三角恋)

1.

Mike Howell站在湿漉漉的草坪上,蜷起的脚趾间沾满了露水,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后倾,直到一个看上去似乎要摔倒的角度,才重新直起腰杆。他能听到木板墙的另一边少年们欢笑的声音,这令Mike原本松松展开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两下。

那是Eduardo。

Mike的脊背攀起一股麻酥酥的电流,耳根红得发亮。Mike的体内忽然爆发出一股力量,促使他迈开细瘦伶仃的双腿,飞快地跑上自己房间所在的阁楼,即使听到妈妈为新打过蜡的地板上莫名冒出的湿乎乎的泥脚印而发出的尖叫,Mike也没有减慢一丝速度。

Mike透过阁楼脏兮兮的窗户拼命向木板墙的另一边望去,他能看到Eduardo和他的朋友在蹦床上跳跃的身影,当Eduardo蹦起来的时候,他微微发红汗津津的脸就会出现在木板墙上方。Mike在Eduardo的脸上看到了快乐,这让他的心脏仿佛浸入柠檬汽水中,带着微微收缩的酸涩感却又有一颗又一颗气泡轻轻碰撞他的心室。

Mike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与Eduardo交流的时候,有着小鹿眼睛的少年正蹲在Howell家的信箱旁边,蜷缩成一团,肩膀在夜风中瑟瑟抖动。Mike拽着书包的肩带,犹豫不决地踮起脚尖,不安地在男孩身边摇晃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搭话,自上一次被Phoebe怂恿向啦啦队队长搭讪后Mike便对贸贸然地开口多了一丝谨慎。

“走开。”Eduardo的声音闷闷地从下方传来,吓了还在苦苦思索无果的Mike一跳。

Mike干巴巴地说:“我也想走开,但是你蹲在我家邮箱下面的行为让我没办法无视你。”

Eduardo猛然抬起头,对着Mike动了动嘴唇,似乎像是要骂出一两个不堪入耳的字眼,但最终他一个音节也没能吐出。

Mike蹲到Eduardo身旁,尽量不让自己的余光瞥到少年通红的眼眶,他几乎是僵硬地直勾勾地瞪着对面Phoebe家乱蓬蓬似乎从来没有修剪过的草坪。

“我蹲在你旁边,这样别人看到你在我家门口哭成一团的样子就不会觉得是我始乱终弃了你了。”Mike结结巴巴地向Eduardo解释道,同时在心里暗自祈祷男孩不会一拳打过来。

出乎意料的是,Eduardo反而嗤嗤笑出了声,他将脸再次埋进膝盖间,Mike注意到他的膝盖处已经有两块圆圆的可疑的湿痕。

“你不是应该在 Moskovitz家的派对上跟着Remix音乐尽可能把脑袋从脖子上晃下去吗?”

“你认识我?”Eduardo吃惊地瞪圆了双眼,这个表情使他看上去有些傻气。

Mike尴尬地挠了挠鼻子,“也许你没注意到,上个星期校剧团排练的时候我就坐在你旁边。”

“噢,”Eduardo眨眨眼睛,他湿乎乎的脸颊上弥漫开一抹红晕,“我,我是去看朋友的演出。”

Mike理解地点点头,几乎是同情地说道:“如果Phoebe站在那个台子上,我也不敢随便移开双眼。”

“Phoebe?”

“我的好姑娘,Phoebe,”Mike指了指对面院子里疯长的野草,“她就住在对面。”

“我见过她,我的前女友不知为什么总是非常乐于把她心目中的婊子按照排行榜一个一个指给我看。”Eduardo几乎是困惑地说道,“我不懂为什么女孩们总是有毫无来由的滔天恨意。”

“也许是因为她们在心里放着乔卡南的头颅。”

Eduardo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他吸了吸鼻子,用几乎天真的眼神望向Mike,似斥责似劝慰地说道,“这可不好,Howell。这么说太刻薄了。”

“莎乐美,莎乐美,给我跳舞吧。”Mike惟妙惟肖地模仿着上周台子上那个有着希腊雕像般面容的男演员呼喝时的情态,“我请你给我跳舞。”

“你是戏剧社的社员吗?”Eduardo将脸搁在自己交叠起来的手背上,“如果你演戏我一定会去看。”

“事实上,我是写剧本的。”Mike害羞地笑了,“还记得校报上报道的那次公演滑铁卢吗?”

“《火箭猴》是你写的?”Eduardo惊呼道,“Dustin简直爱死你的那个剧本了。他一直想要向跟他约会的戏剧社姑娘旁敲侧击出你的下落,搞得那姑娘一直以为你是个女孩。”

“ Moskovitz真是有着异于常人的品味。大部分人都说这是中城高中戏剧界的金酸梅。”

“你不是传统的学院派,”Eduardo伸出手,温柔地捏住Mike垂在脸颊旁的红棕色发尾,“你有想过把它画成漫画吗?”

“我不知道。”Mike犹豫地叼住帽衫上的帽绳,他既惊奇于Eduardo竟有如此耐心和他扯皮,又欣慰于男孩声音里终于不再有那种令人心碎的意味,“我从来没画过什么东西。”

“你可以试一试。”

“我感觉不到我的腿了,Saverin。”Mike隔着自己沾满尘土的帆布鞋按了按自己毫无知觉的脚趾。

“我也是。”Eduardo一只手撑在地面上,另一只手搭住Mike的肩膀,呻吟着试图顺着围墙站直身子。少年拉住Mike被汗水浸湿的手,勉强把他也拽起来。他们踉跄了几步,抱成了一团,互相扶持着倚到了围墙上。

“谢谢你。”Eduardo突然轻声道。

这句话没头没尾,Mike却听懂了。他抿起嘴唇,抠着拇指上的倒刺。看着Eduardo消失在隔壁栅栏门后的背影,他忽然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他希望自己是那个令Eduardo哭泣的人。这想法令他为自己感到恶心,于是Mike吐在了自己家的珊瑚树丛里,他不能让一个男孩为他哭泣,他为此哭泣。

2.

Erica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水迹在她单薄的白色长衫上洇开。女孩蜷缩在椅子上,脚趾紧紧勾住椅子边沿,衣角堪堪遮住大腿根,她佝偻着身躯,全神贯注地盯着笔电屏幕。

Mark只穿着一条宽松的拳击短裤,手里拎着两瓶刚从小冰柜里拿出的百威,慢慢踱到女友身后。

“嗨,”Erica疲倦地撸了一把头发,倾身与Mark交换了一个吻,指着屏幕上的图片解释道,“我的艺术史作业。我总是把论文拖到死线,真是让人崩溃。”

“莫奈。”Mark扬起眉毛,用桌沿撬开了瓶盖。

“我喜欢他。”Erica露出一个温柔的表情,手指慢慢滑过屏幕上油画中女人在阳伞投遮下的阴影中略显模糊的眉眼,“他画过三幅打伞的女人,但是只有卡米耶眉目中饱含深情。”

Mark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他有些感到无聊了。Mark对艺术兴致缺缺,甚至有些厌弃,他认为它们是镜中花水中月,充斥着虚无缥缈的个人主义。Erica却不这么想,这女孩简直为它们疯狂。

Mark开始怀念自己的十指轻轻搭在键盘上时的触感了,他有些烦躁地痛饮一口啤酒,形状锐利的眉毛拧成一个死结。

“我前天的表演怎么样?”Erica有些察觉到Mark的不悦,于是顺从地转移了个话题。

艾留西斯戏剧社上周末公演的节目是莎乐美,Erica作为女一号送了Mark一张票。Mark从来不做多余的事,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去观众席上全神贯注地欣赏Erica在舞台上的英姿,这女孩绝对会抓狂,并且就此结束他们两人间短暂的春日恋情。Mark很喜欢Erica,他不希望自己因此失去这样一个面容姣好的女朋友,所以他还是乖乖地随着人流进入了大堂。

令Mark吃惊的是,Eduardo正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

“噢,嗨,dude。”Eduardo冲Mark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了那种看到了喜爱的小狗的表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Mark安稳地坐到椅子上,放松自己的双腿,“我来看莎乐美,你为什么要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Eduardo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于是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白道,“我只是惊讶你竟然会来看戏剧社的演出。”

“Erica是女一号。”Mark如实回答道。

Eduardo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了细微的变化,但在他脸上掠过的一丝波动很快便消失在了一个甜蜜到咸苦的笑容后面。“看来我又多了一个可以期待的角色。你向她道歉了吗,Mark?”

“她原谅我了。”Mark有些厌倦Eduardo对他罗列出的各种道德标准,他是说,没人规定放了女朋友鸽子就一定要道歉吧,这简直太诡异了。如果人们事事都要道歉的话,那么道歉就不再有任何意义了。

Eduardo看到Mark微微扬起的下颌就知道这人根本没存过要道歉的心思,他叹息一声,“你知道如果你不是蜘蛛侠,那么放了别人鸽子就完全是你自己的问题吧?Erica是个好女孩。”

“我知道。”幕布升起了,Mark把目光投向了舞台。

在整个演出过程中,Mark都感到心浮气躁,到底为什么Eduardo会以为自己的投来目光很隐蔽。Mark感到舞台上演员们的声音变成了在他耳边缓缓流动的白噪音,他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左脸颊上——Eduardo时不时投来目光的地方。

“抬起你的眼睫毛吧,乔卡南!为什么你不看着我?你是害怕我了,乔卡南,你才不看我吗……你眼里根本没有我,乔卡南。你拒绝了我。”

Erica捧着纸糊成的头颅,发出既欣喜又悲痛的喊叫。她将嘴唇一遍又一遍地吻上那颗假模假式的圣人头,直到那个希腊雕像般英俊的男演员高喊出她的未来的讣告。Erica尖叫一声,匍匐在了围上来的一众士兵中间。

“她演得真好。”Eduardo鼓掌鼓得卖力极了,他从椅子上站起身为这些优秀的演员献上喝彩。

Mark拼尽全力才没让那句“你根本没在看”溜出嘴边,他僵硬地点点头,对站在舞台上正在搜寻他身影的Erica挥了挥手。

“演得很好。”Mark收回思绪,给了Erica一个肯定的答复,为了不让女友聊起戏剧的细节,Mark难得地主动抛出了一个新话题,“Wardo一直在我耳朵边不停地夸你。”

“哦,天呐,坐在你旁边的就是Wardo。”Erica给了Mark一个责备的眼神,好像Mark刚刚拒绝了给她送一支她心仪许久的口红,“你应该告诉我的。我还不认识你的朋友们,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见见他们。你总是把你的Wardo藏着掖着,讲讲道理,Mark。”

Mark在心里想的却是希望Erica不会因此又生出带他去见见她那些叽叽喳喳对星座话题有着莫名执念的傻姑娘们的心思。

Mark曾不幸在陪Erica逛街时偶遇了她们,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些女孩要一边点一杯瘦身用的难喝到差点让他把舌头甩下来的纤维混合果汁,一边点上一份高热量的油炸芝士洋葱圈掺薯排。

“Mark?”Erica放下手里的百威,伸出手轻轻戳了戳Mark的腰眼。

“呃,嗯,当然。”Mark茫然地点点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答应什么。

“那太棒了!”Erica合上笔电,向Mark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我知道Dustin的生日快要到了,Moskovitz家要举办一个party。别想甩掉我,我要作为你的女伴出席。”

Mark苍白无力地声明道,“我没想过要甩掉你自己去参加Dustin的生日。我们是男女朋友,Erica。”

“我知道。”Erica在Mark脸颊上印下一个轻啄,又伸手揉了揉男友凌乱的卷毛。她胳膊下夹着笔电,蹦蹦跳跳地窜出了房间。

Mark脑海中莫名浮现出Eduardo那双赭石色的充满悲伤的眼眸,他狠狠搓了搓自己的有些发麻的脸颊,试图将挫败感从心中赶出去。但那双眼睛就是不肯放过他,执着地萦绕在他思绪中。

“FUCK。”

Erica穿着非常亮眼的酒红色连衣裙出现在Dustin眼前时,Moskovitz一脸激动到犯心脏病的表情拽住了Chris的衣袖。

“哦,老天,原来Erica不是Mark臆想出来的,也不是什么新软件的代称。Chris,你快看,是活人!”

Chris翻了个白眼,把自己的衣袖从寿星手里毫不留情地拽了出来,“是的,没错,我看到了。”

Erica哈哈大笑起来,将手里扎着绸带的香槟递给红发男孩,“生日快乐,Dustin。”

“嘿,dude,快来见见Mark的女朋友。”Dustin简直就像是从空气里把Wardo拽了出来一样。Mark震惊地看着凭空冒出来的Eduardo,下意识做了个碰拳的动作。

Eduardo碰了碰Mark的拳头,无精打采地笑了笑。

“嗨,Mark。你好,Erica。”

“你好,Wardo。”Erica兴致勃勃道,“我上周在莎乐美公演时见到你了,Mark却甚至没想花心思给我们互相介绍介绍。”

“没关系,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还是认识了。”

“你喝酒了?”Mark皱着眉,抓住了Wardo的肩膀。

“什么?不。”Eduardo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容,“我不会在聚会开始前就喝醉的。”

“别再傻站着了,让我们HIGH起来!”Dustin活力十足地嚷嚷道。

屋子里挤满了Dustin的朋友,和不是他的朋友单纯来蹭吃蹭喝的人。震耳欲聋的音乐令Mark头开始疼了起来,Erica拽着他挤进临时搭建出来的舞池中,在人群中跳起了舞步。

“Erica,Erica。”Mark挣脱开女友紧握的手,“我要去一趟卫生间。”

“好的,我在这儿等你。”Erica撩开垂在眼前的长发,气喘吁吁地回应道。

Mark并没有去厕所,而是艰难地穿过密挨挨的人群找到了正坐在沙发上嚼着多乐多滋头上戴着达斯维德面具的Dustin。“Wardo在哪儿?”

“我不知道。”Dustin大声回答道,“今天来的人比我预想的多出了一倍。你能找到我简直是一个奇迹。你可以去问问Chris。”

Mark摇摇头,他知道,Eduardo离开了。

3.

Eduardo艰难地扶着画框一点一点向前方挪动。

“嘿,Eduardo。”

Eduardo从画框背后探出脑袋,看到了那个白色背心外面套着红色格子衬衫的身影。

“嗨,Mike。”

“需要帮忙吗?看上去挺沉的。”

“不,没关系。”Eduardo摆摆手,含含糊糊道,“我只要……嗯……把它搬到后院里就好。”

Mike的脑袋消失在了木板墙后面,但很快,他又出现在了木栅栏外面笑嘻嘻地看着Eduardo。

“那是星月夜吗?”

“是啊……”Eduardo有些尴尬地回答道,他看上去像是正在试图用一个奇怪的姿势遮挡住画布上的画作,“很糟糕的一次尝试。”

Mike趴在栅栏上诚恳地夸赞道,“我觉得很不错,起码颜色很正品。很多人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临摹时会把它换成非常奇异的色彩。”

“星月夜最重要的是笔触。”Eduardo郁郁寡欢地瞅着自己的成品,对它扮了个鬼脸,“如果你看过真品就不会这么说了,我没办法控制好我的笔,也许它有自己的想法。看来我缺乏这方面的天赋。”

“虽然我未曾有幸去过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不过谈及笔触,我不得不说鄙人曾有幸近距离欣赏过蒙德里安笔下调皮的小色块。Holy Shit,那真是他妈的妙极了。”Mike站直身体,咂咂嘴巴,有些不安地用手指来回刮擦着栅栏粗糙的表面,“那么,你晚上有安排了吗?”

Eduardo好笑地看着Mike,“你是在约我出去吗,Mike?”

“不!”Mike矢口否认,张皇失措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像是怕萨维林先生会突然从萨维林家修建得堪称艺术品的鹅掌木里钻出来,然后给他狠狠来上一球棍一样。说老实话,他怕那男人怕的要死。Mike清清嗓子,揉着突然有些刺痛的后颈道,“我只是想问问你。”

“Mike,别紧张,我只是在开玩笑。”Eduardo略带歉意地说道,“我今晚要去Mark家,你知道的,周五是我们的电影之夜。如果你今晚有没有行程安排的话我可以打电话问问Mark可不可以带你去,Dustin见到你会很高兴的。”

“我……”Mike忽然哽住了,他快速的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Eduardo觉得他身上看上去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泄掉了,“不,我晚上和Phoebe有约了。她最近迷恋上了跟着社交网上的辣妹一起做insanity,对我来说可真是一场大灾难。希望她今晚不会再试图拉我入伙了。”

“那可真是可怕。”Eduardo对Mike说的这些鬼话一个字儿都不信,Mike对于撒谎这一茬真是一点都不擅长,作为一个编剧,这技巧可以说是烂透了,但出于他良好的教养,Eduardo只是体贴地露出了附和的惊恐神情,“好吧,看来Dustin只能继续在脑海里幻想你的影子了。”

Mike当然是在说谎,Phoebe如果知道他编排她做insanity,一定会一拳把他揍到鼻血长流,就像小时候她想试试Mike的新自行车时做的那样。Mike只是看到他妈妈曾经有一次偷偷在客厅里跟着电视机做这个,为此她付出了腰间盘的代价。

Mike站在桌子前面,把新买的三维棋盘随手丢进了桌边的洗衣篮里。

“Zuckerberg先生和太太呢?”Eduardo懒懒地摊在懒人椅上,看着Mark蹲在放碟机前鼓捣来鼓捣去。

“他们去庆祝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了。”Mark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你不是去见Erica的父母了吗,结果如何?”Dustin坐在一个番茄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一条鲨鱼型抱枕。

“灾难。”Mark坐回到沙发扶手上,表情无谓地耸了耸肩,好像不招女友父母喜欢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她家里人缺乏幽默感。”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别告诉我你讽刺了她家的装潢或是选择可可豆的品味。”Chris向他扔了一个瓶盖,Mark轻易地躲开了他的攻击。

“Erica一直戳我的膝盖要我讲个笑话活跃气氛,我讲了,但是没人笑。”

“你介意跟我们分享一下你的幽默吗?”Eduardo对着Mark举起酒瓶致意,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

Mark坐直了身体,显然他对自己这个笑话非常满意。他振奋精神要开始演讲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Eduardo被自己嘴里的酒呛了一口,被Mark瞪了一眼之后连忙歉意地摆摆手,示意他继续,“上周计算机课上,Brain Reed写的代码把互斥和信号量弄混淆了,导致执行的结果总是时对时错,Sharp给他做code review之后把互斥和信号量都去掉了,发现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也能得到正确的结果,因为所有一切都运行在同一个线程里。”

Mark自顾自地微笑起来,但是当他发现没人为他的笑话喝彩时他的嘴角再次耷拉了下去。

“你在你女朋友父母面前讲编程笑话?”Chris难以置信道,“你大可以讲一讲Dustin干过的蠢事,(Dustin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好友,大声抗议道:“嘿!”)它们有一大把呢,甚至不需要你去动脑思考。”

“这不足以构成灾难,Mark,你之后干什么了?”Eduardo太了解这个朋友了,身上长满了尖刺肚子又敏感得要命。

“他讲了那个有关犹太人和半票的笑话。”Mark辩白道,他发誓当Erica的父亲感到自己被愚弄了之后没有善罢甘休,“他是在故意羞辱我。”

“Mark,我也讲过那个笑话。”Eduardo扬起眉毛,“你当时只是嘲笑我老套。”

“那不一样。”

“那没什么不一样,老兄。”Dustin耸耸肩,“如果你想讨家长喜欢,你就得把自己当个乐子。”

“听听Dustin的经验之谈。”Eduardo坏心眼地揶揄道,“达达小甜心可是妈妈们梦寐以求的小宝贝儿。”

Dustin红着脸把手里的焦糖爆米花冲巴西男孩扔了过去,Eduardo哈哈大笑着躲开了。

“Erica怎么样?”Chris担忧地看向Mark,试图在他身上找出什么不祥的征兆,比如他现在是否有一个被榔头敲过的后脑勺。

“没什么,她在我被赶出去之后表示了微妙的近期不想见我的意向。”Mark干巴巴地回答道,“但那没什么,我们没分手,一切都还进展顺利。说真的,如果你们对我的情感状态抱有这么大的热情,那么你们也许是时候摆脱你们的单身状态了。”

“放过Mark吧,伙计们。”Eduardo轻轻踢了踢Mark垂下来的小腿,示意男孩用遥控器打开屏幕,“你准备了什么电影?”

“逃狱三王。”

“没有比漫无目的地徘徊更令人无法忍受的了。”Chris拾起一片披萨,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勾开了被拉长的芝士,“你还真是喜欢奥德赛啊,是不是?”

“家是你的梦想之地,而不是你可以抵达的地方。”Mark纠正道,“而且这是Erica推荐给我的,我还没看过。你是不是给我剧透了?”

“Oops。”

Eduardo说道:“我发誓如果你将来成为亿万富翁,人们会用奥德赛的十佳美句来诠释你的人生,把你誉为当代奥德修斯,然后荷马史诗会被摆在每月畅销书的架子上,腰封上标着Mark Zuckerberg年度推赏书 。”

“如果Mark成了BOSS,他才不会是奥德修斯,为了世界的爱与和平,他绝对会成为人们口诛笔伐的理查三世或者是麦克白。”Dustin兴致勃勃地举起了手,“这样我就有机会在他构陷乔治或是班柯时大喊一声,It’s a trap!天呐,这简直太经典了。”

作为Dustin此番大逆不道言论的回报,Mark一脚踹走了他屁股下面的番茄椅。

“再见哥们儿。”

Mark对Dustin不耐烦地挥挥手,万般嫌弃地看着自己这个大智若愚的朋友蹦蹦跳跳地跟在Chris身后往南边的小路走去。Eduardo没有跟上去,而是轻柔地抓住了Mark的手肘。Mark感到自己被湿热的手心包裹住的地方如同被烙铁灼烧着,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终究没有拽回自己的胳膊。Mark不太自在地偏开头,他甚至没有勇气直视Wardo蜜糖色的总是饱含真挚的大眼睛。他从来不是个委曲求全优柔寡断的人,但要他说出Wardo不太自然的控制欲,Mark却完全无能为力。

“你得向Erica道歉,你知道这次再让她去找你是不现实的吧?”

“我不……”Mark忽然露出了凛然的严肃表情,他直起原本佝偻着的后背,双眼中跳跃着火光,“你是认真的吗,Wardo?”

Eduardo被他弄糊涂了,同时也隐约察觉到了Mark气息的变化,但事出突然以至于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Mark要问这个,“我,什么认真?”

“你是认真要我去跟Erica道歉吗?”

“我……当然!我当然是认真的!Mark,她是个好女孩,你不能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还让她自己回来原谅你的所作所为。”Eduardo觉得Mark现在看上去甚至有些生气,他不由得也生气起来,见鬼,Mark凭什么对他生气,明明他才是那个在女朋友家长面前口出狂言的家伙。

“我会去道歉的,”Mark沉着脸点点头,“但是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告诫我Erica的事呢?”

Eduardo脸上一下失去了血色,他松开了Mark的手肘,露出了被刺痛的表情,而Mark却只感到快意。

“我很抱歉。”Eduardo一字一句地僵硬道,“我以为朋友就是要防止朋友在混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如果你觉得这太过了,我会回到线以内的。”

Mark像是拳击手在擂台上被对手冲着脸猛砸了一拳,他意识到自己搞砸了。Mark试图挽救,“Wardo,我,我不是想……伤害你。我只是……”

Eduardo勉强笑了笑,“Mark,我从来没法知道你哪一句是认真的。就,去向Erica道歉吧,她会原谅你的。”

“我不是个混蛋。”Mark对Eduardo的背影喊道。

“如果你每次道歉都要我去提醒你,你会成为一个的。”

Eduardo没有回头。


练笔,大概率应该是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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