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再见吧
 

【TSN/ME】虚构的真迹(书信集,微悬疑)

一封信于2002年10月5日

亲爱的麦高芬,

请原谅我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回信给你。

马萨诸塞州的夏季太过短暂,秋季太过寒冷。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来适应这样的气候,但显然我的努力并没有太大成效。

从The Yard搬到Upperclass House是个大工程。没错,我住进了Elliot。

直至最近我的搬迁活动才告一段落,而我急匆匆写下这封信的原因是,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非常非常特别的家伙。

我在国际象棋社团认识了达斯汀·莫斯科维茨,一个红头发的脸上有几粒雀斑点缀的大一男生。达斯汀很幽默,也很聪明(但不得不说他下得一手烂棋),然而他还不够特别。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男孩也是经济专业的。我们两人相谈甚欢,以至于只消五盘棋的功夫就开始直呼对方的名字了。在他听说我还在费力地在The Yard和Upperclass House间来回奔波之后,便邀请了我去他的寝室玩,顺便在宿舍问题上给我搭把手。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有些缺乏你贴在我身上的那个标签——“总是深思熟虑”了,可这次冒险使我收获颇丰。

当我走进达斯汀的寝室,我看到了一面足足有两米长的白板搁在门厅,而那块巨大的白板前蹲着一个棕色卷发乱蓬蓬在脑袋上四处支棱着的男生,他正手持记号笔在白板仅剩的空白边角上涂涂抹抹。达斯汀试图穿过门厅进到房间里时,他就把板子推到墙边,然后再蹲过去。不得不说,他这个举动吸引了我,我觉得它又古怪又让人忍俊不禁。所以我悄悄走了过去,试图弄清他在写什么。当然,那上面大部分的东西我并没有看懂,跟计算机相关的一切我都不在行,不过小部分的非常基础的公式正是在我所擅长的领域内。

“你把Xi写成Yi了。”

显然,他完全没有发现达斯汀还带了一个人进来。当我在他耳后嘟囔出声之后,他吓了一跳,扭过身子试图看看是谁在他背后说话,结果他失去了平衡,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达斯汀站在房间门口对着一脸愠怒的室友哈哈大笑,好哥们。

我完全没料到我会吓到他,所以对此十分歉疚,于是赶紧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同时不停地向他道歉。事后达斯汀打趣我说,我那时张皇失措的样子活像那种相亲时见到了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士,结果却因为太激动而笨手笨脚把咖啡洒到了她的蓝色礼裙上的男人。我不认为身穿印着葛底斯堡演说中的一句“这块土地我们不能奉献”的T恤,脚踩胶质拖鞋的卷发男孩和美丽动人以及女士这两个词中的任何一个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这就是马克·扎克伯格。

请容我向你隆重介绍。

他有寡淡的眉毛,往下是深陷的眼窝,两颊刀削过般向下凹陷。我向你形容他的样貌并非是我少女心起,而是想让你在脑海中描摹出一个大致的轮廓,这样也许我接下来向你叙述的话你能够有所理解。

我们接下来的一周都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喝酒,吃披萨,聊星球大战系列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马克的酒量比起我和达斯汀要差不少,所以他总是第一个醉倒的。他喝醉酒的会变得非常刻薄,如果划分一个等级制度出来,他平时的刻薄程度是A+级,那么醉酒的马克的刻薄度就是S级。你可以想象,他甚至当着我的面用一种极其不屑的语气称呼Elliot中的住客为未来的华尔街雅皮士。我对此的回击是偷走了他的最后半箱红牛。我是不是忘了说,这是个靠能量棒、扭扭糖、压缩罐头和红牛过活的外星生物。我是说,作为人类,谁能拒绝在Annenburg Hall里进餐呢?

达斯汀说我对马克有极其不健康的迷恋。他真是够快人快语的。不过我希望他在评价时能公平点,毕竟把马克当做一个吉祥物一样供奉的人可不是我。虽然马克那种能让一切进展顺利的能力的确让他有资格成为这个寝室的精神象征。

虽然你现在一定在心里描绘出了一个经典的极客的形象。但我要声明一点,马克是那种不缺女伴的非典型宅男,他自信且幽默,有惊人的执行能力,这在女生中可是相当具有吸引力的加分项。不过他的恋情都不怎么长,这跟他只关心自己想要关注的这点有很大关系。如果你让他无聊了,毫无疑问他会随意地敷衍一句转移话题或者更没礼貌那种——转头就走。而我,一个从小受到绅士教育的家伙则不得不为他做收尾工作,以避免他某天被人套麻袋然后丢到河里。他对我的拉丁语论文的独到见解以及他对数学的敏感度是我每天不会揪着他的耳朵对他大吼“别再那么混蛋了”的唯二理由。好吧,这句是玩笑话。

口说无凭,我希望你能有机会跟他碰上一次面。这样你就会理解我这种所谓“极其不健康的迷恋”了。

 

你忠诚的,

爱德华多。

 

一封电子邮件于2003年11月4日

From:DustinMoskovitz@gmail.com

To:ChrisHughes@gmail.com

嘿,哥们。

希望你的密歇根之旅一切顺利。我在你的博客看到了你发的照片,我从来没见到过那么大的银大马哈鱼,酷。

说到你上次问我寝室的近况,以及马克是不是把房间炸了的问题。我的回答是,“BOOM”,是的这是个双关。

你们的房间现在可以说是一团糟。如果想跟马克好好坐下来促膝长谈的话,你就必须得穿过各种垃圾才能找到一块好一点的垃圾坐上去。现在嘛,我不建议你发邮件给他,试图通过字母对他大吼大叫。因为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从他的失恋狂躁抑郁综合症中恢复过来。

没错,马克·“阳光男孩”·扎克伯格又他妈不出所料的完成了一段百日恋情:-)

我对艾瑞卡的印象很不错,毕竟她有一张邻家女孩那样的脸,而且她会适当分担一些寝室的打扫工作。马克对她有点过于刻薄了,他对不再恋慕的爱人的态度简直就像亨利八世一样。我觉得你还是尽量不要去看他的博客,都是一些酒后的疯话,而且华多已经给予他关于良心的谴责了。至于他有没有听进去并真诚地向主忏悔,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有一张本·阿弗莱克那样的面瘫脸(我一直觉得马克所有的表情都像是眉毛或者嘴唇在神经性抽搐lol)。

最重要的是,马克炸掉可不止你们的屋子,还有哈佛的校园网!耶,为马克欢呼吧!

铛铛铛,比赛结束。

马克1:哈佛校董事会0

它遭受到彻底性的毁灭的原因是马克搞了一个facemash.com,这个是个超酷的网站。他黑了哈佛的宿舍“花名册”,好把人和人之间的照片能在facemash上拿来比较。华多给了马克棋手公式,这样我们就能相对来说更为科学地进行排名了。当两张照片被并列显示在屏幕上,你选中其中一张,就增加了照片主人的评分等级,而这张照片就会拿来跟其他更受欢迎的学生做比较。这的确很俗气,不过就像人人都爱狗血剧一样,facemash简直火爆到超乎我们想象。你能想象吗,我们的网站流量甚至冲垮了校园网。

不过我们现在应该上了全校女生的黑名单了,哭哭。

校委会要求马克跟他们进行一次谈话。不过别担心,马克肯定能解决这个。华多倒是非常担心,他快把他的手指甲啃秃了。我让他别那么紧张,结果他狠狠瞪了我一眼,让我想到了我妈怒吼“达斯汀·莫斯科维茨”时的样子,委屈:-(

PS.马克真是我见过的最不解风情的人。

PPS.华多大半夜穿过Upperclass House到Kirkland,就是来安慰他以为被失恋打击到痛不欲生的马克。结果马克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需要你的公式”,而且居然还他妈的大喘气。你都不知道(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华多的表情有多失落和尴尬。天呐,要是我遇到这种事,真是希望地球能瞬间裂开个缝然后我好能钻进去。

PPPS.他们怎么还不结婚?

 

一封电子邮件于2003年11月5日

From:ChrisHughes@gmail.com

To:DustinMoskovitz@gmail.com

我不认为那是个双关,达斯汀。

我的密歇根之旅获得了大成功,我爱密歇根。

我明天就回去了,所以希望你们能把房间收拾出点样子。不然就敬请期待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吧:-)

viva la muerte,死亡万岁!

马克总是能想出好点子,真遗憾我没能参与到这项壮举里头去。希望他不会受到太大处分。我帮他修改了一下声明,让他尽快把声明在报纸上发表,这样他就不至于被妇女团体集体追杀了,起码她们会选择一把最锋利的剑以及一个技术高超的剑客,而不是一把生锈的斧头来砍掉他的头。

PS.而华多竟然能忍得了他,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爱鸟啊。

PPS.我总是惊奇于马克和华多是我见过的最GAY的直男。

PPPS.用金箭射他们啊,爱洛斯。

 

一封电子邮件于2003年11月5日

From:Markzuckerberg@gmail.com

To:ChrisHughes@gmail.com

谢谢你的声明。非常及时。

 

一封信于2003年12月2日

亲爱的麦高芬,

见信如晤。

我听说你家小狗的事故了,我表示非常遗憾,希望它能尽快好起来。

说点能让你开心的,你猜怎么着,我进凤凰社了。我知道你会为我开心的,但我把这件事告诉马克的时候,他可不怎么愉快,所以我只好一边打哈哈一边转移话题。我不得不承认我有那么一点点难过,但不是为了他的漫不经心或是怒火中烧,我本该知道的,马克那种不甘屈居人下的性格,我这样的话简直是对他的公然羞辱。我忽然意识到我并不能与马克全然分享,这是才我难过的理由。

不过我的这点小情绪很快就被马克紧接着提出来的主意驱散了。

他提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你知道之前有AIM,Friendster或是MySpace,这些网站都曾经红极一时,而马克的点子与其相似又与之不同。他将建立的网站比MySpace更加体面,因为它只相当于一个社团,你只将你的隐私曝露给你想给看的人,而当你想了解你的朋友的近况,你不一定非要刨根问底,点击这个网站,一切就都会展现在你的面前。它不是Friendster那样简简单单的约会网站,而是一个基础性交流的网站,但它能够让人们自动上传自己的个人信息、个人照片。当这些数据汇集到一起之后,就成了一个相当庞大的人际关系网。在这个社交圈决定一切的时代,这就是一把钥匙。比如说,当你在Hasty Pudding戏剧团认识了一个女生,你加了她好友,而这个女孩在管弦乐社团又认识了一个女孩,又加了她为好友,而这个新认识的姑娘恰恰好好就是你的青梅竹马,这就是人际关系圈最简单的一种模式。那么想想一下,如果这个网站上的人数达到了哈佛六千多之后呢,这将会把这种模式的人际网扩大到多大?

我非常肯定地告诉他我认为这主意绝赞,所以我给了他启动资金,1000美元。马克说我们可以三七分账,他七我三,我担任首席财务官,处理跟财务的一切事物。

最近真是兵荒马乱,我忙于凤凰社的面试,并且还要准备期末考试。马克更加夸张,当我前天敲开他的房门后,我看到了一桌子的红牛空罐和散发出怪味的披萨盒子,地上散落着只剩一点泡沫底的啤酒瓶,他本人则满下巴胡茬,眼睛里布满血丝,简直像失业在家完全无心找工作的颓废男人的样子。当然,马克可不会成为那样堕落的人,他只是连续不眠不休编程了两天(上帝啊,我真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气来说这句话)。我逼着他去睡上一小觉,还为他外带了一份意大利奶油焗面和洋葱汤,虽然我去的那家餐馆烹饪技术相当蹩脚并且乏善可陈,但总归是我在这个时间能找到的唯一一家能外带有点营养的食物的餐馆了。

马克对这个网站有点着魔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急着把这个做出来。从他以前的表现来看,他确实热爱编程,那些代码于他就如同水于鱼,天空于飞鸟,图兰朵于卡拉夫王子。可我现在感到这个网站仿佛在燃烧他的生命,这简直太夸张了,他对此的热情仿佛木本茴香的枝条携着火种,降临人间后燃起的第一簇的丛林之火。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是为什么或者说是什么。

麦高芬,你是我见过的最具智慧的人,也是最冷静的局外人,也许你能为我解答我的困惑。

 

你的朋友,

爱德华多

 

 

一封信于2004年2月4日

亲爱的麦高芬,

基于你对Facebook的偌大兴趣,我决定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Facebook正式上线了。

页面简洁干净,功能通透。这是一项细微的优势,简洁干净意味着你能迅速通过双眼定位你想要查找的信息。现在有很多网站为了吸引眼球把页面做得繁琐又令人眼花缭乱,马克对此深不以为然,在马克看来,信息的清晰度与条理性将会成为我们成功的一个关键。当你观察事物时,你在过滤信息,而干扰你提取重点越少,你能找到你所需要的信息的速度就越快,当人们意识到这样的高效率之后,就是这个网站成功的开始。在我看来,其他网站的繁文缛节不过是一个小花招,因为他们不懂人们真正需要什么,才会试图用这种行为来掩盖自己的一无所知。

在上线前,马克添加了一个全新的功能,人们可以在上面展示和攫取情感状态。马克还在上面综合了他以前写过的一个小程序“课程搭配”的功能,我们可以在Facebook上看到别人的修习课程,在这个被称作“采购期”的时间,学生们可以通过查探自己相接触的好友的课程来添加或是放弃哪些课程。当然,这个网站的功能不止这些。在运行期间,我们可以拭目以待它能自如游走的领域,看它将会发挥出怎样的能量。

性与爱是伟大创作亘古不变的主题。古往今来,几乎所有的经典之作都离不开两性关系,这也是Facebook的核心——是核心,却不是全部。我可以预见到荷尔蒙作用是助推器,当Facebook这艘宇宙飞船突破大气层之后,它的互动性会成为推动它走得更远的引擎。

当网站上线之后,马克也达到极限了。他就那样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头轻轻晃动,像一片风中瑟瑟的树叶。

上回信中你提到了我的父亲,这让我有些惊讶。你几乎不曾提及过我的家庭,我也只是知道你有一只小狗。你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相信我的父亲会为我和马克的成就感到自豪的。他以前实在是不大看得上马克,他甚至叫马克“那个穷小子”。马克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也绝称不上穷。然而中产阶级家庭的财富对于我父亲来说又的确不过九牛一毛沧海一粟,这也无可厚非。至于更底层的,我父亲站得太高,以至于他根本看不到,就像站在金字塔尖上看蝼蚁。

看到这里你一定又要说我对我父亲心存不满了,并不是这样,我只是希望他在看待马克时能公平一点。

我知道你接下来又要说什么了。不,我也没有俄狄浦斯之类的父亲情结。父与子是一个好话题,与两性关系一样,同性之间的竞争关系也一样令人着迷是不是?

我的家庭成分复杂,历史复杂。诚然,比起父亲,我与祖父更亲,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爱戴我的父亲。

我在小时候是在巴西圣保罗海岸边长大的,我祖父有一幢大房子,从他的书房窗户向外望出去,可以看到海面上的星星点点的白帆,和长着红色尖喙和头顶戴了帽子一样的黑色羽毛的海鸥。这些东西在我随着父亲搬到美国定居之后都烟消云散了。迈阿密也有海岸,但少了巴西的风情,只有相似的城市,没有相同的城市,正是那些不同才是构成我回忆一部分的元素,成为我的遗憾。

祖父会把我抱在膝头,给我念故事书或是财经报纸(是的,财经报纸,有点滑稽是不是)。他会和我在闲暇之余到海边的沙滩上晒太阳,他总是戴着一架大得夸张的墨镜,穿一条印着色彩艳丽花纹的大裤衩,躺在沙滩椅上,时不时为我精彩的冲浪技巧性动作鼓掌叫好。

而这些是我父亲不会去做的。

可我也在他身上看到了让我倍感憧憬的东西。每个男孩子都希望得到父亲的认可,每个孩子对于家长的尊重皆源自于一种崇拜心理,他们总是对的,总是能把你无法解决的问题轻易解决。我的父亲对于那时对美国一无所知的我来说是一座暴风雨天气中的灯塔。我初到迈阿密时,过于浓重的巴西口音让我备受耻笑。我父亲告诉我,如果我不勇敢地表达自己,只会受到更多耻笑。他是对的。

我厌恶我父亲总是不愿意聆听我的意愿,像操纵匹诺曹一样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最终我发现自己正在把自己活得更像他一点。敬佩与崇拜他,我希望得到他的认可。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当一家之主,一个家庭的支柱承认了你,你就成为与之相等的或是说平等的男人了。

马克说他明白这对我意味着什么,我很高兴。要知道,我父亲对马克的不欣赏可不是单向的,他俩一向不对付。马克好像一直以为我是被我爸没事就关小黑屋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我向你保证,我虽然小时候确实会被禁足,但我还是有充足的阳光和维生素D来享受的,不然我长到这个个头就不大科学了。

 

你的朋友,

爱德华多

 

 

一条群组信息于2004年3月10日

From:DustinMoskovitz@gmail.com

To:ChrisHughes@gmail.com

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提醒马克他们,就算他们坐在沙发的两头,用不上十分钟他们也还是会贴到一起去?我理应觉得这很甜蜜的,但我怎么就那么想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呢?

一条群组信息于2004年3月10日

From:ChrisHughes@gmail.com

To:DustinMoskovitz@gmail.com

呵呵。

没眼看。

一条群组信息于2004年3月10日

From:Markzuckerberg@gmail.com

To:DustinMoskovitz@gmail.com

你们知道我能看到你们的话,对吧?

一条群组信息于2004年3月10日

From:DustinMoskovitz@gmail.com

To:Markzuckerberg@gmail.com

Oops.

 

一封信于2004年3月26日

亲爱的麦高芬,

Facebook大获成功,现在我们已经斩获了大部分的常春藤联校。

自从Facebook在校园里风行起来,马克就成了一个大人物,堪称春风得意。原本被Facemash事件得罪到的女生们,纷纷不计前嫌,希望能够在马克这里博得一个位置。马克轻蔑地对我说,这些女人都是豺狼鬣狗,到处探着鼻子寻找能让她们成为社交圈里能够大肆炫耀的资本,美式资讯、高盛这类投资大亨都比不上她们嗅觉灵敏,成功的男人总爱炫耀自己拥有众多情人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真是太刻薄了,是不是?不过即使是马克也不敢轻易对某类人大放厥词,比如上周末一脸娇羞地站在他宿舍门外给他递外卖的那个女生。我敢说那姑娘足有一个半马克那么高,看着她宽阔的肩膀和粗壮的胳膊,我坚信如果马克胆敢说一个不字,她就能一拳抡倒他。所以马克一脸僵硬地接过了那盒外卖,直到回到宿舍才一脸怀疑地转头问我,“你确定刚刚那是个女人?”我忍不住放声大笑。

马克带我去了比尔盖茨的演讲会,说老实话,我对比尔盖茨节省了几个字节一点兴趣都没有,那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也并非我的爱好,所以我全程都在开小差。马克倒是听得全神贯注,眼睛都没移开过一下。感谢马克的好名声,我在这场漫长而无聊的演讲会上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克里斯蒂,我的现任女友,一个我梦寐以求的亚裔女孩。

一切似乎顺风顺水,我的烦恼却接踵而至,因为我发现事情似乎逐渐脱轨了。

我逐渐感觉到我与马克的意见产生了巨大的不可调和的分歧。我认为这个网站是时候开始盈利了,而马克则好像在试图把它做成一个公益项目。每当我提起引进广告时,他都试图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甚至我这周跟他一起去画廊看画展时,如果我对他念叨起广告商的相关事宜,他宁可看着墙上挂着的画作中裸女下垂的胸部也不肯直视我的眼睛。我现在开始不确定马克到底是否信任我了,他甚至没跟我提起关于温科沃斯兄弟的律师函的一丁点儿消息,看在上帝的份上,那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盗用创意、侵犯知识产权,这两个词哪个听上去也不像是什么简简单单就能打发掉的事情,而马克轻描淡写得好像这事儿就像一缕青烟,挥挥手就能驱散走似的。

我带着马克在纽约进行了很多与广告商的会面,在我努力向广告经理描述Facebook的前景、它的优势和实力的时候,马克就像听比尔盖茨演讲时的我一样,漫不经心神游天外。当然,他可不是那种能在无聊时老老实实盯着地板发呆的角色,他竟然在会面时发出他那种所谓的“喉头爆发音”。还有一次会面,为了充分地表示自己的轻蔑与不屑,他整场谈判都在咀嚼口香糖,我真怕他像羊驼一样把口水,或者更糟,一块嚼得黏黏糊糊的口香糖吐到对方脸上去。

克里斯汀为我们安排了一个晚宴,希望这次会面能顺利一点。毕竟马克看上去很兴奋,而他对自己感兴趣的事可是有礼貌多了。

 

你愤慨不已的朋友,

爱德华多

 

一封信于2004年4月5日

亲爱的麦高芬,

我养了一只鸡。

这也是凤凰社考验的一项挑战,我觉得没有比这更傻的事了,但我不得不到哪都带着他。马克竟然觉得饶有兴趣,还给这只鸡起了个名字叫洛奇·罗德,我觉得他是在嘲讽我荣登校刊这件事——一个逼迫小鸡嗜食同类的可怕的虐待动物的男人。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不是个变态,然而我不得不向校动物保护协会,各种动物权利机构,副院长和我父亲解释这件事。这件事简直太疯狂了。报纸额外强调了Facebook的CFO这点,这让我们都意识到这事儿本质上是对Facebook的一种挑衅的讯号,而马克对此嗤之以鼻。

比起我,马克最近可是春风得意着呢。他倒是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好友了。

还记得我之前提到的那个克里斯汀介绍来的晚宴主人么?

我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肖恩·帕克更不适合当合伙人的合伙人了。瞧瞧他之前干过的那些好事儿,违法犯忌对于他来说简直像吃饭喝水一样寻常,马克跟这样的人混到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如果我轻易地让马克跟这家伙搭上线,我可能以后就得拿着支票去到警察局里保释他了。他甚至是一个被害妄想症患者!如果他所说的有私人侦探在跟踪他,监听他是真实的,那么毫无疑问,他对我们是个潜在威胁,总有一天会像一颗埋在土里的地雷一样莫名其妙地炸断我们的腿。如果这只是他在胡说八道,那他就是个神经病,我们怎么能信任一个神经病能够为我们提出正确的建议,帮我们勾画Facebook未来发展的蓝图。

肖恩认为我们应当把Facebook推展到一亿美元的估价。他让我们设想站在一个鱼洞前,面前游荡着14条鲑鱼,但我们手里却拿着一条3000磅的马林鱼。一个美好的愿景,对吧?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不知道这条马林鱼真正的重量,或者说,就算这条马林鱼真的有3000磅,我们是否能够有足够的臂力把这条鱼从水中拉出来,抱在怀里。Facebook现在在飞速扩张,无论现在如何辉煌,最终我们都要回归稳健发展,不然我们面临的将是硬着陆。我们的资金将会跟不上服务器、系统的更新速度,与此同时我们也将会面临极大的工作强度,现在马克在庞大的客流量面前就已经有些吃力了。他再继续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过劳死。

马克在改变世界,世界却不会改变他,然而这对于我来说太难了。

马克不明白他不需要的广告于我来说的意义。我是这个公司的CFO,而马克对待我就好像对待一个ATM机。为公司盈利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不想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看着Facebook发展壮大,几乎成长为一个蛰伏在互联网中的巨大怪兽,却只能到银行去递交一份又一份的开户证明。我想参与进来,但马克就像一个微缩版的我父亲,告诉我你得做这件事,当我尝试去做的时候,他却又来质问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完完全全一丝一毫没让你去做这种事。

马克·杰德克拉派特·扎克伯格决定要到肖恩·万金油·帕克的建议的加州去度过他的暑假。如果这就是他所愿,好的,我会给他想要的,在加州上演一部贝弗利山庄。

我明天中午10点去CS实验室看他面试实习生。

我需要点时间说服自己想通。

 

你困苦愚钝的朋友,

爱德华多

 

 

一封信于2004年7月5日

亲爱的麦高芬,

三个月能出现多大的变故呢?

当我从纽约连夜飞到帕罗奥图之后,迎接我的是磅礴大雨和永远打不通的座宅电话。我在机场里等了马克一个小时,最后从外套湿到内裤地敲响马克在加州租的别墅。你一定不敢相信大门打开后的一瞬,我看到了谁。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马克在这栋拿着我的一万八美元账户里的钱租来的房子里邀请来了肖恩·帕克,而在纽约每天坐14个钟头的拉广告商的我对此一无所知。我为马克和他的事业推掉了实习,只为了能为Facebook拿到继续运作下去的资金,但肖恩·帕克把这一切都毁了。现在看看怎么样,他拉来了彼得·泰尔作为我们的天使投资人,而我这个一无所成的家伙要靠边站了。帕克极尽他能说的刻薄之词来赞誉我,马克就站在那里,傻乎乎地举着他的扭扭糖,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我全身都在滴水,丝质衬衫吸附在皮肤上,屋子里的冷气吹得我鸡皮疙瘩一遍又一遍漫过全身,我却不得不站在客厅里听这个恋童癖鸟人对我大放厥词,任由他当着我最好的朋友的面羞辱我。当我把愤怒的目光投向马克的方向之后,我看到达斯汀张大嘴巴,一副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的样子,而马克呢,马克他讪讪低下头,努力避开我的视线。你一直说想跟我谈谈,那么好吧,我们就来谈谈吧。

麦高芬,我最害怕的事终于到来了。

我对肖恩·帕克一直以来的愤怒源于我的恐惧。和达斯汀跟克里斯不同,我与马克的关系纽带更坚固也更脆弱,我们之间可以是最柔弱却无法截断的水,也可以是看似坚固却能轻易被击碎的冰。我所畏惧的不是不能再参与进Facebook这项伟大的工程,我畏惧的是马克身边再没有属于我的位置,或者说,我站在他身边,他眼中却再不能映出我的身影。肖恩·帕克虽然是个疯癫的派对动物,但他是真正的狼,我不会小瞧一个十六岁就有勇气和能力攻击多个政府和军事基地网站的人,那太愚蠢也太狂妄。马克的野心使他需要一把最锐利的矛,而不是一道将他保护在其中同时也阻碍了他继续向前的稳固屏障。帕克在互联网方面比我要敏锐,那是他能够占据马克注意力的原因。可以想象,正如马克所说的,当我被落下之后,我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我悲哀地发现,我现在的行为衬托得我仿佛是一条瘸了腿的老狗,拼命试图追赶将要搬到新家的主人的小轿车。

可马克他们也不明白,他们不能一味拿着长矛四处征伐,过刚易折,进门桥下的水固然寒冷透骨,但圣赫勒那岛又会好到哪里去呢。马克和帕克是互联网界的天才,所以他们有蔑视一切的傲气,然而历史的积淀从不容人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他们对旧时代的资本积累发出挑战书,但这头在斗兽场中历经千锤百炼的老狮子即使过了身强体壮的年纪也绝对不容小觑。当你踩在狮子的脚上,如果不想让狮子咬断喉咙,就万不能移开你的脚。否则,再灵敏强壮的角斗士也会被撕下一块大腿肉。

我需要做点什么,好能让马克听我所想,听我所言。他不能再这么对待我了,我不会是,也不能只是他和Facebook的ATM机。

 

你孤注一掷的朋友,

爱德华多

 

 

一封信于2004年7月22日

亲爱的麦高芬,

你是对的,你总是对的。

我太孩子气,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信任是种很微妙的东西,它意味着你将无视所有即使是最合理的怀疑,并把自己完全交到另一个人手上,那意味着拱手交出对你而言最珍贵的东西,并说:“拿着,现在它是你的了。”

马克第一次说出了“我们”,随之而来迎接我的是一场巨大的蓄谋已久的伏击。

我的股份因为我愚蠢而盲目的信任被稀释到0.03%。

达斯汀总在吐槽我和马克像两个连体巨婴,我们对此报以微微一笑,没人注意到这之中蕴含的巨大问题。没有两个人能真正地活成一个人。我以为马克的律师就是我的律师,所以天真的没有任何怀疑地亲自签署了我自己的死亡证明。多残忍啊,他想考验我的职业素养,是不是一个合格的CFO,我现在明白了,马克对我摔了他的电脑露出了遗憾和无措的表情,他原本希望我作何反应,他还指望我还能作何反应,给他一个拥抱然后对他说,干得漂亮伙计?再坚韧的情谊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我不在乎这29.97%,我在意的是这几个简单的数字背后包含的意义。

我筋疲力尽,几乎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才能动笔写下这封信。

我不再需要什么建议了。

明天我将会和我的律师会面。

我要拿回我丢失在马克身上的那些东西,我的尊严,我的信赖,我的声誉,以及最最重要的——我自己。

 

你的朋友,

爱德华多

 

 

一封信于2004年8月1日

华多,

我犹豫了很久才决定下笔给你写这封信。

要知道我不是什么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人,所以这能侧面证明这封信很重要。

首先,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我不是什么麦高芬,我的名字是马克·扎克伯格,处于未来的那个。先别急着撕掉这封信或者把它扔进垃圾桶。我知道接下来你快要坐上前往新加坡的飞机了,就,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试着向你解释这一切。

我三个月前收到了你的第一封信,信封上没署名,也没有邮戳。当我拆开这封信看到你的名字之后,我以为这是达斯汀或者什么人的恶作剧。可鬼使神差般的,我没有扔掉它,也许是因为我忙碌到忘记这么做,又或者是因为信上的口吻与你太过相似。但第二天我又在信箱里取得了第二封信,依然落款上标着你的名字,这让我有点恼火了,没人可以连续愚弄我两次,所以我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寄出去了我的第一封信,言辞激烈,风格辛辣,试图把这封信的主人骂到用一根面条把自己吊到房梁上,以结束他可悲的无聊的浪费氧气的一生。

令我不敢置信的是,我竟然收到了来自你的回信。你似乎也很吃惊于竟然有人收到了你的信。你向我表明,你只是写好并没有特定邮给谁的信然后扔进抽屉,不知道为什么你的信总是会第二天在抽屉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蹲守在信箱前整整三个小时(别告诉任何人我做了这个),但我并没能抓到我料想当中的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而你的信确确实实是凭空出现在我的信箱里的。我忽然意识到,虽然不怎么现实,但毕竟大名鼎鼎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曾说过,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我想收到了来自刚进入哈佛大学的你穿越了时空的信。这剧情有点既视感是不是,有点像那部《触不到的恋人》,当然我不是在暗示什么。

我发现你的信笺上标明的日期揭露了一件事,我们时间流逝的速度不一致,比如你寄给我的第一封信是9月5日,我第二天收到的信却是来自10月12日。所以我每天都会去查看信箱,坚持每天挤出时间回信给你。

我的前半生从未有过什么脱离掌控且无法挽回的事情,当我收到你的来信之后,我意识到这是一件实实在在的我不能控制的事情。我偶尔会想起你,想起我们过去在一起的日子,即使你到新加坡,接受了一个见鬼的什么采访后就彻底跟我断了联系。

于是我伪装成麦高芬(我假设你不知道希区柯克,你也确实不知道),开始跟你继续信件上的来往。我有点沉迷这件事了,说老实话,我觉得重新感受你赋予我信任的感觉使我有些不可自拔。

我这样做不是想改变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致使我们走到如此境地。

现在我理解了。

(翻页)

我从来没想过要把Facebook当成一家公司来创办。你了解我,你知道我从来不是什么派对动物,同时也被各种派对拒绝在门外。我不能忍受籍籍无名,我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数学、天文学、物理学和古语言的那些奖杯并不能满足我,我要人们看到我,我要做些真正厉害的事情来引起注意,某种独一无二、有趣并让生活更加美好的事物。于是我想自己创造一场盛大的派对。我不需要任何人来邀请我,我是这场party的主人,我只要向几个人发出邀请函,人们便纷至沓来,如同菲茨杰拉德笔下的长岛西卵的那座不夜豪宅。创造出了这样的作品,我兴奋吗,当然!我激动吗,那还用说!我害怕吗,是的。我以为自己无所畏惧,但华多,我也跟你一样心存惶恐。我害怕的不是别的,我心存疑虑的是我自己。我太了解自己想要什么了,我是个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即使没毕业,我也是最好的那个),记得吗?我知道自己如果被触及底线可能会作出的选择是什么,我害怕自己可能对你造成的伤害。所以我请求你、低下头,希望你能跟上我。我以为你拒绝了我,因为我不知道你所想,未听你所言。

正如我以前总是在强调的,我们谁也不知道Facebook会发展成什么。实际上,我现在看到了它成为了什么,这是我们这些人当中谁也没曾想到过的结果,但这并不全然是我的成果,因为Facebook成为了活的,它富有生命力,是时代与历史的碰撞造就了现在的Facebook,而它在政治上的作用可远远超乎了我们当初的想象。

我想让你参与进来,却不想让你卷入任何Facebook可能会带来的麻烦中,我自以为这是规避失控的有效手段,却完全没意识到这是对你和Facebook双方的侮辱。

我们都自以为全然了解对方,但实际上我们对彼此一无所知。我们太年轻,也太自信,总以为不用任何言语上的表达就可以领会彼此的心意。我们给予对方的都不是对方想要的,我们互相保持沉默,仿佛彼此是心灵之友,于是对自己的心思不发一言,却纷纷指责对方不能精准无误地理解自己。这对我们的情谊显然是有害而无益的,所以我们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距离越来越远。我以为你是被困住了,但实际并非如此,我怎么能要求一个我背对着的人逼迫他继续向前加快脚步好来追赶上我呢?

当我理解了这一点之后,我忽然想去做点什么。

不是说要弥补什么,或是挽回什么,而是我想给自己一个结果。所以我在7月5日那封信之后回了那封信,试图阻止你冻结账户。但这次与以往一样,它晚了,事情总是这样,比预想的要晚一步,诺恩斯是个碧池,她总是喜爱捉弄别人,然后大声嘲讽。你终究还是要前往新加坡。

如果你能看到最后,我想让你知道,我一直想说的——对不起,华多。

这不是为了那0.03%,是为了我将你推远的那双手。

 

马克

 

2013年8月2日

一通电话来自新加坡

夜晚,马克裹挟着一身风尘,疲惫不堪地回到家里。他连续加班了两天,失眠的问题始终萦绕在他身边。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马克:喂?

对方:沉默,只能听到呼吸声。

马克(深吸一口气):华多,是你吗?

华多:是我。

(沉默)

马克:你——

华多:我收到了一封信。

马克:哦?哦!哦……

华多:一封九年前我就该收到的信。

马克:上帝,诺恩斯果然是个小婊子。

华多:你真是个混蛋,马克。

马克(有点结巴):你,你得听我解释。

华多(激动地大吼):你竟然最后才告诉我你是麦高芬?!那之后我再也没收到过一封信了。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失忆了、被绑架了、出车祸了,甚至是死了!

马克:很有想象力,但是想象得还不够。

华多:你胆敢再说——

马克:华多,你不会打电话就是来威胁我要拧断我的脖子的吧?

华多(先是沉默,接着长叹一声):太久了,马克。我几乎快遗忘这些事了,我现在的生活让我意识到我不需要总是围着你转也可以过得很充实很美好。我知道这封信我不该怪你,但我忍不住想要迁怒你。

马克(干巴巴地):新加坡的气候很贴近巴西,气候风景都十分宜人,还有很多亚裔。

华多:是的。

马克:我没想要打扰你的生活,如果你切切实实看完这封信。

华多(几乎气得笑出来):天呐马克,你可以在信里畅所欲言,口无遮拦,现在却连一句真话都说不出来了?看来果然我还是不够了解你,我从来不知道除了混蛋,你还是个懦夫。

马克:我不觉得你比我雄起到哪去。

华多:好吧,那就让我们直戳了当一点吧,我打这个电话不是为了要说什么,我是要听你对我说什么。

马克(长久的沉默):我很想你。

华多:也许我们可以在今年的股东会议之后共进晚餐?老同学,叙叙旧。

马克:我想这意味着我可以看到你的脸,而不是你的发言人的那张平板的扑克脸了。

华多:喔,我想你可没资格这么评论他。

马克:IPO避税的问题呢?虽然我觉得此番论调绝对荒谬且搞笑。要知道股票投资获得的资本收益仍然需要纳税,即使不出售股票也要纳税。

华多:别破坏气氛,马克。

马克:Okay.

马克:你留着那些信吗?

华多(大吃一惊):什么?

马克:信。

华多:是……的。

马克: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华多:别说出来。不然我很可能再见到你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在你脸上结结实实地来上一拳。

马克:这真伤人。

华多:你一定要讨论这个?

马克:一个简单的双关而已,如果你不想……

华多:虽然这样说很傻,但我还是要说,时间会给我们答案。我们需要时间,马克。

马克:时间,是的。我们总以为自己缺少时间,但我们最缺的不是时间,年轻总会成为犯错误的借口,但这没法成为不去承担的借口。

华多:我不知道。在过了这么久之后,我们也许能与过去达成和解。你该庆幸这封信是我收到了,不然我敢肯定这封信会被丢到垃圾桶里,最后成为泥土的一份子。

马克: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落下了。

华多(戏谑地):晚安,布鲁图斯。

马克(回敬道):晚安,奥菲利亚。

马克躺回到床上,他阖上双眼,他知道今晚他会有一夜难得的安稳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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